三日后的清晨,山雾弥漫,宛若封山。
一阵利落干净的龙吟声响彻于竹林间,剑舞得惊鸿游龙,行云流水。
“如何?”崔梦溪收了剑负在身后,娇笑一声。
纪青夜坐在石凳上观摩,鼓掌:“比以前进益许多,你哪学的?”
一层层的密汗流落,崔梦溪随意擦了把,道:“说来你肯定不信,我自学的。”
喝了口淳淳的绿茶,顿时舒缓身心。汗湿了衣襟,裹着她玲珑身躯,让纪青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捂着袖子给她擦汗道:“我肯定信,毕竟夫人这么聪明,想学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小小一套剑术,自然不在话下。”
#_#话虽如此……可这套剑术就是用来耍帅的,实战性为零。崔梦溪吐舌道:“你把我夸得飘飘欲仙了。”
欲言又止中。
纪青夜直言道:“你想问我那日的事对吧。”
她点头,她想知道所有。这三天因为温存带来的欣喜冲昏脑袋,她暂且忘了外界的压力。
比如地宫最后是什么样子的。
诸多疑惑。
纪青夜淡然道:“真头目已经被淹死,这点毋庸置疑。至于沈端,罪过太重。这个月内,被我逼得说出了所有事情。”
“城南区所有杀手犯下的凶案,皆出自沈端的注意。”
崔梦溪诧异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沈端是主谋?万一那个小老大才是呢。”
纪青夜却笑笑道:“他和沈端对比,你觉得谁比较坏?”
呃……这算是在一堆烂苹果中,选一个不那么烂的吗?斟酌了会,崔梦溪觉得还是沈端比较坏。
人心一旦被利用起来,能造成毁天灭地的效果。
屋内的沈端:“我又不聋,听得见。”
纪青夜冷冷睨过去,“你也没资格听我们谈话。”
反正都要死了,沈端还在乎什么?“纪青夜,你又是什么好人?”
纪青夜懒得跟他吵,反而笑了一声:“冥顽不灵,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下她更加笃定城南命案都是出自沈端之手。这样的人不配为人。
“腿怎样了?”
“不会是瘸了吧?哈哈哈。”里面的沈端还在大笑。崔梦溪气急了,直接踢翻他的椅子,塞住了沈端的嘴。
纪青夜淡定的冲着茶,比以前更加沉稳,身上那股为之不动的帝王气息掩盖不住,举手投足都量好了位置一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这一个月你肯定被他聒噪到。”
纪青夜:“我一般都堵着他的嘴。别为不相干的人气,你仔细看,他腿也好不到哪去。”
没错,沈端两条腿都出现了问题,因为受了伤,在水里浸泡过久,又没得到良好有效的治疗,已经开始出现化脓状况。
只是衣摆没撩开,崔梦溪一开始没看见,难怪她总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她皱眉道:“我现在担心一件事,那些杀手死了,出现大批量尸体,我怕会出现病疫。”
纪青夜立马正色起来:“没烧吗?”
崔梦溪叹气:“只烧了一部分。现在应对方案还没拟出来,所以我有点急。”
“先别太忧心。现在是冬季,病疫不容易大规模爆发。”
鼎天爆发过一次严重病疫,是在二十多年前的夏季。
希望只是她的担心而已吧。
几日后,在崔梦溪的精心照料下,纪青夜能抛去拐杖直立行走,虽然腿骨结合处还不太好,但总归是有进步了。
在她的恩惠下,沈端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沈端是敌人,理应死掉才好。可是不能,沈端还得带回去审判,还要回去接受万民吐沫,满门羞辱。想到这,崔梦溪不觉心里暗爽。
沈端看着她道:“你应该很讨厌我了吧?为什么还给我治脚呢。看着我瘸应该更开心才是。”
崔梦溪洗好了手,脸上围着面纱,“救你,是为了救更多人。请你不要在这自作多情,行么?”
她一脚把沈端的椅子踹出门,纪青夜已经在外面等候,今日他们打算下山回城。
走了许久,终于抵达山下。崔梦溪牵回了来时的马,到附近村庄租借了一辆马车后,约莫两个时辰后,回京了。
从来没这么热切的喜欢过这座城池。
冬日里,人们的脚步显然放慢了许多。
崔梦溪没有直接回宫,而是直接把沈端送进了地牢,然后再跟纪青夜回了纪府。
纪夫人一早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老远就在门口候着,众丫鬟家丁都在外面站着等,伸长了脖子去望,终于看见一辆马车驶来。
“来了来了!娘娘来了!”
纪夫人这一个月每日都是以泪洗面,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她儿子死了。还好她有个儿媳可以依傍,可是儿媳太忙了,忙得不见人影。
见到马车行来时,纪夫人心情复杂。
下人们也跟着哭哭啼啼起来,气氛沉重。可谁都不知道,他们一心效忠的陛下,此时就坐在车里……并没有死。
“待会见了母亲……罢了,你肯定知道怎么做。”
纪青夜稍显迷茫:“嗯?”他还不知道城内的气氛。
帘子挑开后,纪夫人哭着一把抱上来,没想到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顿时吓得大叫一声!
“鬼、鬼啊!!”
众人慌乱。
纪青夜:“……”作为儿子,他觉得有点伤心。再看看这一片哭倒的下人,他又觉得,不那么伤心了。
崔梦溪努力安抚着纪夫人,作出解释:“母亲,你摸摸,陛下回来了,他没死!”
纪青夜从里面探出头来,笑着握上纪母的手:“母亲,别哭了。我只是在别处逢生,没死,也没受伤。”
那日的吊唁让纪夫人险些哭死过去,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现在又受这种刺激,一下子情绪失控,伤心得晕倒过去!
“快来扶着!”
丫鬟们簇拥上来,把纪母抱了进去。
纪青夜看着自家的大门,道:“事到如今,我感觉我这个纪氏大公子当的有点失败。你说,是不是?”他抬眉时,自成一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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