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锐气怒，神鱼出
这混蛋看来是吃定我了，什么校友，学长，全他妈的狗屁，横竖都要老子做小白鼠。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老子就怎能肯定身上的异变，不是感染未知的病毒所导致的？
想到这里，背上微微发凉，可是，我又有些担心，万一老子真的是雀屏中选，琉璃明王出世，却给人像只白羊一般给人开膛破肚，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张石案上了。
我问库班：“老师，你以为学长说得有道理吗？”在未得脱身良计前，只有库班，才是我的救命草。
库班嘿嘿地笑了笑，这个“嘿嘿”和老张头的那个“嘿嘿”可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他不会真心掏出话来。我愈发觉得不妙，好像现在已经被人脱了外衣，旁边柳叶刀闪着寒光，消毒酒精，碘酒一样样地涂在我的腹部，胸前，还有头部。
库班嘿嘿之后，对军长说：“你看我面子上，免了他这关，我可以帮你打开那把‘囚牛’锁。”
军长的粗手掌摩挲了一下，说：“这把锁固然难开，但是法布尔似乎发现了破解的方法。”#_#
库班又说：“我有十足的把握安然无恙地打开这把锁，但法布尔的方法若稍有闪失，箱中无论宝玉石瓦，尽皆粉碎。”
军长说：“我可以留着，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库班面色微红：“这已经是最佳的价码了。”
军长说：“这只能为他争取一段时间，之后仍然要过手术台。”
库班说：“你出个价。”
这时，我看见这个乡巴佬嘴角微微上翘，那神情就好像是看到别家的一只母羊怀着羊胎，莫名其妙地跑进了自己的羊圈。
“将你的那片译文，拷贝一份给我。”
库班一听，两眼一瞪：“你……”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库班老师最近又有什么新作，但是，看他神情，似是对所谓“译文”竟是十分看重，不肯轻易示人。这使我怀疑，他出现在这个鸟地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身不由己”。
军长悠悠地说：“我看你也犯不着贱卖了自己的研究，这小子运气还没那么大。”
库班看了我一眼，说：“我愿意释出前三章译文。”
军长听罢，一拍石案，朗然笑道：“好，果然是师生情浓，我就免了他这关，班娜这小妮子虽然最近和老头子混得不明不白，但老子这里一句话，她也不敢如何。”
库班靠在椅背上，似是虚脱一般。我感觉自己刚才对他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我现在，似乎是逃过了上手术台上的厄运，或者走向更深的厄运。
军长的大嘴巴咂咂有声了一阵，一个侧腰，从身后提出一只青色石匣，轻轻放落石案上。我向前两步，靠近案边。
这只匣子和头顶上的琉璃宫灯可是完全不对路了。完全没有什么外观讲究，大刀阔斧，就是一只箱子，大小也只是能放下军长那双飞满泥浆的靴子。可是，看着军长一双期待的眼神，这只匣子分明就不逊色于头上的宫灯，好像里面就藏着着自古第一高产的小麦种子一般，让他的农田大大丰收起来。
匣子合页处嵌着一把圆形紫铜机械锁头，也无饰文点缀，奇怪的是，这把锁头上却无锁孔。可它分明是一把机械锁。
我本想讥讽军长一句“这把锁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开”，却瞥见库班老师神情一顿，双眼里透出无尽的沧桑悲凉感，心里就打住了。
只听他口中低低地哼唱，似是一支似曾相识的古老歌谣，幽迷而苍凉，期盼着，而又见无奈，极是动人心弦：
你须去那我不能去的地方
潘歌鹏潘歌鹏
那是一个雾锁烟迷的古老世界
我们只在里面呆一会儿
只不过一眨眼
你须去那我不能去的地方
潘歌鹏潘歌鹏
那是一个雾锁烟迷的古老世界
我们只在里面呆一会儿
只不过一眨眼
口吟着这如痴如醉的歌调，库班勾起食指，随着节拍起落，有节奏地叩响了锁头。
这曲子虽有两阙，但他只是叩响第一阙节奏点，就听到锁头“嘣”一声，裂成了四瓣，齐齐落在石案上。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锁，竟然是用一支曲子的节奏来打造开启的钥匙！
“这首曲子可是有些年头了，我只是依稀记得一点儿，没多大印象。”军长面上有些唏嘘，不过，看他样子似是在想，这把锁，我未必就开不得。
我问：“学长，不知这首曲子什么名堂？”
军长嘿嘿一笑，说：“不知道。”
我说：“我看你这身材，也不比我懂多少。而你此时心里却巴不得马上打开石匣吧。我跟你说，其实，和我学究无穷的库班老师比起来，你就差一点儿，真的，就那么一点儿，别装纯！”
这个混蛋脸皮也真够厚，脸上毫无窘色，竟是洋洋得意地看着库班，一副好整以暇，丝毫不以匣中宝贝为挂的德性。
我火了，喝道：“你还不打开，老子来开！”说完，抬手就在匣盖上猛力一拍。
石匣应声裂开，化成粉粹，激荡四射。
他们二人被我的举动震住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一个似是发现自己隐忍多时而不敢动手的宝贝箱子，在眼前顷刻变成粉末，简直就像有人生生把他装满粮食的仓库烧成了一片白地，而另一个，则是对我突然间拥有如此的力道感到不可思议。
我更是被吓了一跳，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能从军长的眼皮底下，替他打开石匣，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欠操的表情，在气愤之余，才用了五成的力气拍在匣子上，吓一下这个农场主罢了。
谁料到呢，老子的力道竟会如此霸道！
琉璃明王！我心里闪过一道雷光，接着是一阵狂喜。
库班马上笑着对我说：“汉铁尔，看来你这些年挺勤勉，功夫愈发精进了。”
我马上会心一笑，说：“老师过奖了，这是挖矿练出来的。”心里着实又被吓了一跳，乖乖，亏得老师冷静，不然，给这个农场主瞧科在眼里，那定是大大的不妙，马上送去实验室，上手术台。
军长两眼发直，眼睛不转，只有脖子转，先是把我看得一阵心慌，又拧转脖子，目光在库班脸上复杂地停留了一阵，最后，才和我们二人的目光一齐落在粉碎的石匣上。
这只可怜的石匣子，变成了一堆石渣，瘫在石案上，石渣中，微微有光，埋藏着一件物事。他哆嗦着手，用粗大的食指轻轻拨开上面的石渣，慢慢露出一只金色的鱼头，鱼头上两只闪着迷离彩光的眼睛，好像要活了一样要游跳出来。我对着这两只鱼眼可是不陌生，这正是我新近结识的曼子矿胎的传说：琉璃明王！
“星海神鱼！”库班和军长一齐惊嘘。
他们的叫法难道与我不同？我快明白过来，这条“金鱼”原来有个名字。
军长的眼睛终于能自由转动了，旋即，在我脸上落下一个眼神，似是告诉我：“小子，如果‘沧海神鱼’有什么闪失，你就上手术台。”
我马上说：“三章译文，一条金鱼，孰轻孰重？”
“哼！”军长冷哼了一下，食指又动，金鱼的上半身露出来了。两指宽的鱼身果然配得上琉璃明王的身份，浑身鳞片竟是用极为精湛的工艺，将一粒粒细微的蓝宝石打磨成鱼鳞的闪光釉质，覆盖在暗红金黄变光的齿质上，使得层层粼粼的鳞片有种洗水鲜活，明光暗流的观感。胸鳍、背鳍、腹鳍，虽然用的是墨绿玉髓碎雕，紧紧嵌入金质鱼体中，鳍中骨刺连膜，却是纤毫可见，如在水中荡漾，愈发让这只“金鱼”变得灵动无匹。
如此工艺，它的尾巴也必定美妙绝伦，若是一并露出来，那必定让人担心它会不会就此跳跃出太空，遁入星海，再次游弋千万年，直到天地的终局。
军长和库班二人看得是气也不敢呵，真的是生怕吹开这鱼儿埋藏着的尾巴，就会让它离了尘土逃走一般。
看他们二人如此神态，军长也就算了，这个土财主，就是一坨金子做的粪便，他也不会改颜，而库班就不同了，他如此令人震撼的表情，已经足够让熟悉他的人毫不犹疑地认同，眼前这条“金鱼”来历非比寻常！
军长的食指又动，他就好像是看到那只从邻居跑来的怀胎母羊，竟然产下了一只金羊一般，仔细温柔得过分。
食指一动，臀鳍向后划出一道似水的波纹，鱼尾巴慢慢露了出来，金红色的流苏状金玉尾巴活跃呈现，刹那间，整只鱼儿竟然似是要跳出来，我忍不住惊咦了一声。
农场主马上弹出拇指，一把捏住鱼头，把这条沧海神鱼彻底拽了出来。
“哈哈……哈——”农场主的嘚瑟地笑到一半，却发现，这神鱼的后半身居然断裂了，神鱼变成了“两条”，他的喉咙发出一阵怪响，看样子是被呛住了。
我说：“嗤！哈哈……”
接着，军长马上发出一声蛮牛般的怒吼：“金刚！”
外面一阵风，“兽人”的左轮枪枪口在我眼前一花，抵住了我下颌，“兽人”如飞船喷火口的声音：“少爷，要怎地？”
“把这个小混蛋给我关进暗狱，送上三只‘小矮人’伺候他！”^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