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嘛,难道已经找到梯子?”看台上,艾萨克异常惊奇地大声问,四下里谑笑。这枚烂纽扣,看我笑话是吗,你给老子等着。
不过,他这话也有些道理,如果给老子一把梯子,让老子爬上去,来个海底捞月,未必就不能把这头怪兽像个机器人一样操控起来,把这个鸟地方搞得鸡飞狗跳。
就这此时,胸口一个稀松,一件物事从怀中滑出,我不及细想,捞手一把抓住,入手一阵冰凉,这是什么,我脑海疯转,是那枚枪头!
我潜意识揣摩它对我现在的处境有何用处,手心就是一阵发热,这枚枪头似是洞悉我的思想,一股红光透过我的手心,将眼前黑暗照出一团光亮。
光亮虽是不强,却是可以看得清身边三步远近的事物,我看到怪兽右脚上的镣铐,在它的脚腂处勒出了一道伤痕。这死妖怪也不是刀枪不入,看老子如何整死你。
怪兽又要转身跳出,我不给它机会了,给它多一次机会,老子可是就多出一分被秒杀的风险。紧跟着它的步伐,迅速接近它的小腿,也不管这枪头是钝是利,用尽全力,朝他小腿腹猛一刺入。
#_#枪头入肉,铿然有声,似是刺破了一层护甲,我心下大恐,这妖怪果然有门道,它的体内居然进化出显形骨甲——神甲!
我记得在阿斯孟中学选修古生物课时,在完成课程论文的过程中,翻阅过一些考古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古生物在进化过程中出现的内体显形骨甲的现象研究。
考古研究发现,这种藏于内体的显形骨甲有着无比优越的特性,比现在存世的龟鳖目生物已经进化至体外的显形骨甲更具防护能力。因之它有一个鲜见于科学著作中的命名:神甲。比如,九头鹰的内体显形骨甲就称谓“九头鹰神甲”,为适应在陨石流中生存的星际虎的“飞虎神甲”,还有以第一位发现其化石存在的科学家名字命名的“戈登长蟒神甲”之类,端的是鸟兽虫鱼,无一不“甲”。
可是,那些曾经进化出内体显形骨甲的生物,均在亿万年前就全部灭绝,其原因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科学的解释。
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句话可以直接照着字面解释了,眼前这个怪兽,就拥有自己的神甲,“矮人神甲”、“地精神甲”或者“小白脸神甲”,书上却说它们早死了亿万年了。真不知道第一个发出如此断言的生物学家,到底能不能分清金鱼的雌雄来。
不过,惯性中,当一个消失了亿万年的物种再次降临人间,确实是可以对付得上“妖怪”一词的,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发现死了几百年的老祖先,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自己面前,均可获得“老妖怪”的统称。
这个妖怪被我一枪刺穿“神甲”,口中立刻发出一声惨呼,弹脚猛抖,想将我连人带枪一齐甩开。我顺势拔出枪头,放慢两步,转向它的左脚。但见手中枪头洗血,外面的青锈被擦得一干二净,红光愈赤,枪尖上隐隐浮现两道符文,似是两道霹雳闪雷电,张牙舞爪,龇棱可怖。
枪头贯甲而入,被我深捅进妖怪的左膝关节下,然后猛力一绞,妖怪身子摇震,一段与我齐身高的小腿被枪头留在了原地,妖怪余下的躯干向前一个踉跄,隆然倒向地面。
我这两下鹞起兔落,均在妖怪黑暗的夸下完成,视角参差,料想就是有高人在场,打死也不知道老子是如何放倒这头妖怪的。
我早已把枪头藏入怀中,看着眼前崩倒的小山脉,一声冷笑:“能在老夫掌下走过三招,也算是你的荣耀了。”
全场一阵悚然。
“呱呱的隆冬强,这……这……”
“又一个扮猪吃老虎!”
“看来老约翰死得不冤,早知道这小子有一手。”
这时,我身后的入口门开了,金刚双手持着锯齿刀,玩命地冲了进来。我不知道是感激他,还是想讥讽他几句,他也来得也太是时候了。
我得意地朝瞭望窗上深情一眸,哈哈一笑:“班娜小姐,不知小生的手段可入你‘芳眼’?”
班娜面上的惊异一闪而过,百媚顿生:“你很强!”这三个字通俗易懂,令全场男性同胞对我一阵仇视,好像看见班娜小姐披头散发从我的卧室走出。
“别得意得太早了!”艾萨克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你以为我的‘小白脸’就这点能耐,那老子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我心儿嘣地狠狠跳了一下,血气陡然暴走,这混蛋,无论言谈举止,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处处都是在把老子往死里逼啊。那些对艾萨克女友的兴致比对我的兴致要大得多的观众,此时更是紧张万分,乱声伸吟,自杀声四起:“啊,让我也撞死在那里吧!”“让我先!”
我真不明白,这艾萨克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怎的,要故意引起如此公愤。
“我的小宝贝,可别大意哦!”班娜的声音似是娇嗔,让我全身乱窜的血气慢慢舒缓下来。这个裱子的本事可真大,先前在黑带桥下,飞行器中,一个眼神就让老子睡了两天,现在,她一声呢喃,竟然帮老子定住了气血暴走,真的不简单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魂术?!
这时,金刚在“山”那边喊:“小子,它还没死透呢,赶紧拿枪!”话音刚落,原来躺地的妖怪一个侧翻,左手中铁链飞升,一下子就缠牢在铁笼穹庐顶上的大钢架中,用力一扯,大钢架往下一凹,它的身子居然籍此站立起来。
“啊!”观众们一阵心惊,只见妖怪悬空一跃,扯断了铁链,身子下坠,双拳如天外陨石,重重地擂在地上。
“轰隆!”一股气势凌厉,摧枯拉朽的震荡波向四周围爆裂。
我来不及躲避,更是无处躲避,立刻被震入空中,头昏脑胀,感觉身上的衣服鞋帽,件件化成粉碎,在身边旋风乱舞,仅剩档下一条弹丝双织的璜色裤衩,想是排风状态良好,才保住了被撕碎的厄运,也挽救了我的无地自容。
怀中的枪头,在我一片混沌之时,滑落至我的手心,我好像落水者抓到了一根木头,立刻一手捏紧它,生怕它也被水冲走了。
而那些原来趴在笼网旁边的观众,无论肌肉男,或是骨感女,统统被掀翻,吹发上看台前两三排的位置。
就在我空中飘飞,意绪迷离之际,耳边听到班娜的呢喃:“穿裤衩的,留神!”
我心一激灵,暗呼不妙,这妖怪一招得手,必是不会给我喘息,果然,只觉腰间一阵冰凉,一条铁链拦腰将我缚住,把我往下猛拉,想是它要将我挞成肉饼。
“哒!”
我感觉自己被它生生地在地面上做了个模子,如果现在有谁立刻推着一车粘土并冶炼火器,必能在这个模子上烧出一具极富动感和震撼力的猛男造像。
“啊!这小子看是活不了啦!”有人马上给我下了死亡诊断书。
我现在的情况可是跟死差不多,一口气轻悠悠地,深出而浅入,全身骨架正在风化般蚀疼。不过,我的神思却被震醒了,就在觉醒的那一瞬间,原来被那股震荡波摧残得凌乱的气血,迅速重归全身脉络,力量就如新星初生,弥久而历新。
我的气息变得沉稳且绵长,而紧握在手中的上古残兵感应到了我体内的进化,发出一声悦耳的低啸,似是也和我样,因祸得福。但是,我却从这低啸中触摸到这件残兵中一个苍古悠远的念头,有着誓与无数星辰争辉的自信,也有深如大海的悲悯,使我几乎产生膜拜。
就在我和残兵卿卿我我之际,笼外的观众纷纷攘攘,哨子酒瓶,尖叫低吼,竟是对我“如此结局”大为不满。
“就这么完了?嘿嘿”
“究竟这世上能吃掉老虎的猪是很少的。”
“看来班娜要守寡了!你看她那失落的神情,啊……!”
“艾萨克可傻了眼了,他的气可是还没消。”
“金刚这是要收尸怎的,怎么不动手。”
通过这些片言片语,我大概对此时四周的情况有所了解,人们多以为我死了,然后班娜或者可惜我不是琉璃明王,或者对我别有苦衷,总之是非常不爽,再后来是艾萨克没看到我慢慢地死,同样不爽,可是这混蛋既然要折磨我,却为何要拿一个矿坑来埋我呢。至于金刚,此时不来查看我的死活,原因大概就是,我仍然在妖怪的链子束缚下,此时上前抢人,投鼠忌器,可能得不偿失,但是,也不排除他正在想着别的事,比如如何向军长和库班老师交待。
我的身子又动,妖怪拖动链子,把我从地上抖起,往回一扯,要将我拉入它的利爪中。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水母,手脚随水向后动荡,正在前往一部绞肉机,那里利爪寒芒,五指如钩。
不过,我此时既然已经神智清醒,力量增生,又如何肯白白化成肉泥呢。我全身借力向前猛一冲进,双手持着残兵,一下子就飞入妖怪的利爪中心。
“他还活着!”
“闭嘴!”
残兵贯甲而入,破开了它的手掌,我身子扭动,使出“曲速”中的“转”字诀,持枪头在它手掌中出力一剐,五根粗如手臂的手指着力即断,像五根莴苣一般被我削折了。
五指落地,光亮再次照临我身,妖怪五处断指切口中鲜血迸射,将我笼在一道血帘之中。
“呼啊!”妖怪惨叫一声,手腕狂动,铁链当响。所谓十指连心,虽然疼感没有拔指甲来得急切,但是强度却是相同的,这个妖怪吃疼,抖动手指自然不会消减痛楚,可是,也是一般的生物反应。
我伸手牢牢抓住在它手腕边动荡的铁链,做力一拉,跃上了它的肩膀上。
我想,它的右手早先就挥出铁链,绞住了斗兽笼的穹庐钢架,等于是自缚一手,如今这左手又没了手指,就算是它忍疼的能力巨佳,也不会很快缓过气来,这就是我的暴出杀招的最佳时机。
我站在它与我肚脐等高的头颅旁,靠在耳廓边,看见了它隆起如小山的太阳穴,心里唏嘘,这个妖怪内修匪浅,不是我使残兵与它斡旋,就算是势均力敌,也绝不会在这短短时间里捉拿到如此杀机。我抬手持枪,望着它的太阳穴狠力一刺下。妖怪很快清醒过来,但是似乎清楚一切都已经迟了,全身肌肉痉挛地僵硬起来,发出一记悲吼,眼角间
不知怎的,我甫一听到这个哀号,心里就十分不舒服起来,手腕禁不住缓了缓。
“小子,快杀了它!”金刚在地面上急呼。
“这小子妇人之仁了!”
“这小子可不简单啊,如此时刻还能一副仁义脸孔!”
“杀了它!”
“他赢了!”
看台上对我的犹豫是褒贬不一,我就愈发犹豫起来了。瞥眼更是看到这妖怪眼角处流露出一种悲惨可怜的神光,心中一时万念俱灰,就要将枪头放下。
突然,我手腕一紧,残兵尖处精红一闪,拖着我的双臂,嗤一声,深深刺入这妖怪的太阳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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