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发狠如厮,近旁的数只地精索索向后退却。而它们身后,则无声跃出一排张口的大螯,竟是视死如归,丝毫不以那四名同类的下场为忌。我大喝一声,脚下生风,接连使出“曲速”中的“龙游”,佐与“闪光”的“孔雀开屏”,在那些溃退的地精中,卷起一阵血雨腥风。
残兵淬血,红光愈盛,上面的雷屑符文隐隐斑白,好像从这些亿万年前的妖怪的血液里,找回了自己往昔的回忆,渐渐记起一些事情,也慢慢积蓄着浓烈的杀意。而我的体内,正有一股绵延不绝,飞扬激发的战意,催赶着我,挥动手中残兵,全力搏杀。它们把我带进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扑!”最后一头地精诈死的伎俩瞒不过残兵的杀意,被我“叠力”一拳,打中头颅,整个头颅爆开了花。
这个空间就寂静起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我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做到的。在这一场搏杀中,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一股强烈的求胜意念,刺激着体内的能量,使人枪合一,将自己的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到了最后,才发现是自己赢了。
可是,我有些担心,我这身似是上天恩赐的修为,在将来会给我带来多少福祸报应。这些天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无论巨细,都让我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我开始怀念龙山矿区的生活了,有着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工作,慵懒自由的作息习惯,还有一打亲疏不一的普通人。我又想,或许富登的选择是明确的,就算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但他究竟是人,他始终摆脱不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绵绵无期的孤独。
但是,现在处境未明,我也来不及多作感概,残兵依然光红,照亮前路,我加快脚步,朝前奔跑。
#_#跑到尽头,前面竟然出现叫我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这尽头有间小屋,屋檐下亮了一盏强光灯。灯下,居然停着一辆轨道矿骡车,与龙山矿矿坑中的一无两样。小屋里面陈设简陋,也是几乎,一个操作台,一把交椅,一个监控台。所不同的是,这小屋子却是用粗铁栅栏保护起来,外面设了一道门,供人进出。
我四周查看,这个屋子也就是彻底的尽头了,再没有其他出口,看来我得要骑一程骡子,走着瞧了。其实,看到这熟悉的矿螺,还有这间屋子,我回家继续做矿工的念头竟是愈发强烈了,而手中的残兵默然,也不来打扰我。
我推开铁门,进到屋子中,朝监测台一看,心中大喜,原来这监测台的屏幕中,分出四个监控画面,我看到一个画面中央有天光,还有画面下方的露天分矿场。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在控制台上找到那个开关推手,往上一扳,迅速转出屋子,跳上矿车。
矿车辚辚,铁轨滑行,缓缓从屋檐下开过,眼前一暗,车子向下一倾,一个俯冲,车子载着我飞快滑行起来。
只觉得车子时而飞升,如出云之雀,时而急转,若灵蛇蜿蜒,下沉似是临渊凌空,活脱脱就是乘坐在游乐场里的云天飞车上。
我窝在矿车中,但觉矿道黑暗压逼,耳边呼呼风声,心儿跳跃起落,好不刺激。
也不知飞跃几遭,转过几回,车子粼粼声突然变得清越,竟一字儿平直飞驰,我疑心是快到了出口,微微抬头,向四周观望。四维却仍是黑暗无边,只略略有些青光,我俯仰环顾,但看见下方不知多深,模糊有山,山峰险峻,笼在青光中,山谷中似有烟,烟霭雾障,或见有河流,却是干涸。没想地下如此天地,直如传说中阴间的背阴山,毫无生气,一片鬼域!
我坐在车上,车子行驶在凌空不知多高的飞桥上,如果有光,那这般景致是如何的壮观。
我心中激动,擎起残兵,催动内息,但见红光万丈,照临四方,桥下之地,顿时宛若朝阳初曦之时,一刹那间,山若颔首,烟似灵妙,河或流水,更不消说那山谷间点点红艳,景色一时奇丽,只如我梦中所见。
“呼啦!”似是有声,欲远还近,就好像风吹过松冈,此起彼伏,万山波涛声声,或听闻有猿啼,飞鸟欢啭,无不清晰细腻。
我沉浸在这景致中,回忆梦中所见,两相比较,竟是如此贴切无隙,难道,我梦中所见,正是此时此处?
正在遐想间,高空上传来一个鸟鸣,我循声望去,只看见上方不知多高,一只四翼飞禽,振翅一击,翱翔而下,从桥下滑翔而过,我趴出矿车,低头随着它的身影,只见此鸟似是有角,四翼有纹,振翅有力,左右宽约一丈,料想能在它背部放置鞍具,必如神话中说,骑龙者。
这只巨鸟越过桥,四翼一拍,在空中一个仰身,转头展翅向我飞来。我心下大惊,立刻把内息收回,残兵开始黯然。这巨鸟如果发动攻击,矿车一个不稳,老子可真的要坐上云天飞车了。
我重又窝入矿车中,只听到风声接近,矿车一个摇动,我的心嘣一声便跳了出来,大气也不敢出。我猜测它正用自己的大爪,触碰了我的坐骑,但这头巨鸟似乎并不想将我拍翻下桥,却是绕在奔驰的矿车周围,连连发出一声声鸣叫。
我若有所思,再次让残兵放出光芒,那鸟儿见了,拍着翅膀,就不来叨扰我,显是很高兴模样,跟着矿车一路朝前飞翔。
这时,桥下世界又开始哗然,似是欢呼,就好像我在斗兽场与“荒古”博弈时,那些看台上发出的喝彩声一般。果真有兽潜伏地下,它们看到了残兵的红光,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其中,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就有“荒古”兽在内,想必地精也是不少,因为那山谷间的红艳,便是它们的眼睛。
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我坐着的这辆矿车,极有可能是运送地精和“荒古”兽的。那么,这空中铁轨的尽头,会是什么所在?我心中方寸大乱,擎在手中的残兵几乎脱手跌落,光芒杳然。
“呼啦!”那只跟随在后的巨鸟,猛力在矿车后抽翅一拍,车子踮起,离开铁轨,凌空飘飞起来,飘了两丈远,又啪地落在铁轨上,恰恰合轨。我背上出了冷汗,不知有多么的害怕。
巨鸟继续追着我朝前飞,这道长长的桥,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我心中恐惧,差点儿就要哭出来。虽说我有琉璃明王附体,但是老子还没学过怎样飞,不知琉璃明王有没有这个功效,能让人的骨骼中空无髓,但是老子可不敢试上一试。
那只巨鸟看着矿车粼粼,似是十分喜爱,又来在车屁股后展翅一挞,这车子载着我又飘飞了一段距离,所幸又安然落在车兜内。桥下远远近近,又是一阵欢声兽跃,老子自感觉好像成了猴戏中的乖猴,只要一听到车后乒乓,就如戏猴人敲一下小锣,让我红屁股朝天做了个杂耍,惹得诸位兽众开心好笑。
我又惊又怒,虽然每次车子飞空,都能准确落在轨道上,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个高低远近的,老子死得也太窝囊了。
这时,我捉摸到那巨鸟又要振翅来拍,立刻催动内息,残兵再次怒红,恰恰在它翅膀拍近,我弓身站起,手起枪落,一枪钉在它的翅尖。
“呼啦!”这头呆鸟终于吃疼,翅膀凌乱地拍了几下,远远飞走了。我得意地朝它飞远的地方大声骂道:“你他妈的也呼啦够了,惹毛老子,照样拔光你那几条鸟毛!”
桥下寂静起来,好像看到戏猴人被猴子把一张丑脸抓得模糊,一时震惊,不见动静。
就在这时,我看到桥头隐约有光,一股清风迎面扑来,似是那里尽头,便是外面朗朗乾坤,心中大喜。
“呼啦!”身后鸟鸣又起,那只飞远的巨鸟,从青光暗影中再次飞来。我心中大震,这呆鸟还真不知道痛痒,难道还想让老子给它一下。
却见那呆鸟此番动作,竟不同以往,它不再四处乱飞,呼啦怪叫,而是一声叫之后,就振翅平飞,贴着铁轨,笔直冲来。
它的身躯是如此庞大,如果让它撞中,这车子必然不堪,我也要死得变形。我想,肯定是刚才那一次惹恼它了,它这次不再是戏耍老子,而是要把老子灭了。
我心中一狠,说道:“好啊,来吧,老子也陪你玩够了,咱俩就拼个鱼死网破!”
残兵在手,静静候着它迅速飞近,眼看将近三尺,它突然双爪抓出,双翅反拍,一下子就扣住了矿车的轮毂,猛地将矿车提起。
我身子一个摇摆,向后一跳,跳出矿车,两脚点到轨道横杠,脚尖用力一弹,全身劲力向前怒射,“闪光”一招“追风赶月”,枪尖一点雷光,在矿车离柜的一刹那间,迅疾点入它的胸膛。
“呼啦!”它惨叫一声,矿车脱爪滑落,朝深深的桥下掉下去了。
我缩手回枪,它身子打颤,向后乱拍双翅,竟拍掉了好多羽毛,看来,老子这一枪可是让它疼得入情,才使得它激动如厮,连羽毛到拍烂了。
我一招得手,也不管它死活,立刻点亮残兵,回身寻着铁轨,撒开双脚,玩命地朝那尽头的亮光冲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突然,我听到桥下一个哐啷啷的声音传来,心中又是不安,但很开明白过来,想是这桥梁离地甚高,那矿车兀自落了好长时间,才落到地面。
我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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