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没想到,在这地下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世界。尽我所知,在已知的地下世界中,也只有位于龙船星座边缘神鹿象限地带,塔洛斯祖星上的峨云地宫可与之分庭抗礼。但是,峨云地宫却有一半空间出于祖星人之力,与眼下这个浑然天成的世界又有差别了
不过,令我更为震撼的是,现在,有人不仅发现了这个深藏地下的庞大空间,而且似乎正在这里实验豢养了某些早已灭绝亿万年的远古生物,从我一路所遇来看,他们的实验是相当成功的。
要具有如此强悍的科研实力,足以说明这些人的财力非常雄厚,因为科研这项人类智力劳动,说到底算得上是所有人类活动中最为烧钱的一项。
具有如此科研实力,而科研目标又是如此令人震撼的远古邪恶生物,它的安防措施也不会弱。无数次生物实验的失败证明,那些跑在最前头充当灭火队员的力量,是最大的保险后盾,否则,钱会花得更多,人也死得更多。
我估计,能拥有以上实力的组织,除了官方,也只有那些势力庞大的星际海盗组织,或者那些一直隐晦千年的神秘组织。
而我的猜测也仅止于此,如果是富登,或者德昆,以他们的博识,或许会有更多的攻陷。至于库班老师,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势力在主宰眼前的一切,但是,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向他讨教,因为,那只巨鸟,再次袭来。
#_#这一次它似是学精了,不是屁颠屁颠地摸着我的屁股撵,而是低低盘旋在我头顶上,慢慢接近,却又不急于下手,只是偶尔探爪,做出佯攻的姿势。
虽是如此,我也十分吃力。它四翼拍出的劲风,刮得我在铁轨上一阵摇摆,使我不得不分神去协调身体平衡,免致坠落深渊,又要时时提防它在虚实之间暴出杀招,将我一爪捏死。我又不得不继续前进,因为前面的确有光,前方便是这无尽黑暗的尽头。
如此步履维艰,实是苦不堪言。
这一次,它的爪子又再次探出,我挥出残兵,向后削出。我只用了三分力道,我必须留有后劲。
“呼啦!”这混蛋来真的了,它另一支爪子居然就在我挥出残兵的一刹那,暴然一勾,我只觉得股沟处一阵阴凉,爪子擦背而下,一勾一兜,将我的裤衩勾着,立刻震翅一击,四翼拦腰将我合力一拍。
“嘭!”我被这四只强有力的翅膀夹力拍中,胸中一口气血冲涌而上,鲜血喷口而出。全身就如冶炼厂锻造车间里的钢板,被大钢锭出力捶打了一下,骨肉似是尽碎,一阵脱力。
没想到这头巨鸟的翅膀也如此犀利,我却一直只留心它那双爪子,身上剥疼,心里也不得不叹服,这只鸟儿真不愧是有些年头的怪物,学得很快,出手也老辣。
它一招将我拍得混沌,踢爪一撩,撩入我的左腕,要将我手中的残兵撩开。我心里若有所得,这只鸟儿虽是强大,但自始至终对残兵十分忌惮,所以才出此下策,否则,它此时在我背上一爪,那便算是大事定妥了。这可是大大提醒了我。
我立刻运作体内尚存的一丝内息,催动残兵暴发威芒。
“呼啦!”这只巨鸟一声尖叫,踢出的爪子立刻收回,而那只勾住裤衩的爪子却没有松开,它四翼劲摇,呼,一下子扶摇直上,竟把我从铁轨上提上半空。
我有些哭笑不得,求自救不得,反而把自己往死地里推了一把,我骂道:“呆鸟,快松开你的魔爪!”
可是,它像是近距被残兵的红光吓得不轻,非但没有松开爪子,反是愈发用力,将我提入高空,而那只勾住裤衩的爪子也是不断地甩抖,想把我抖出去。
眼看下方远处那出光亮出口离我原来越远,我心里却又忍着不敢呐喊,心里是恨极这只呆鸟,也恨极自己这件裤衩,它也太柔韧了,怎么就不会趁早裂开。我发誓,如果这次我能逃脱,重换套披挂时,内裤一定要用纸做的。
正念想至此,感觉裤衩似是又有分崩的势头,想是它的爪子尖利,经过它连番抖腾,这裤衩慢慢裂开了。我心里一阵苦水,没处吞吐,腰肢奋力一弓,扯开了裤衩,转身弹手抓住它的爪子,牢牢把持着。
它再次发出惊叫,翅膀下夹,又想使出那招夹打钢板的猛招。我可不给它这个机会了,就在它翅膀将要拍下之时,左臂出力往它背上一捞,残兵穿过翎毛,一下扎入它的背部。我借力一挣,骑上这只鸟儿的背上。
“呼啦!”
我嘿嘿一笑:“呼啦?你也呼拉够了,驾!”左腕狠力一扭,残兵在它背部绞出一股血珠,这头怪物终于发出一声失败的惨呼,调转方向,滑翔而下。
如乘风飞行,转眼万里,我骑着这头巨鸟,穿过高桥,直落万丈深壑。
它平展四翼,在迂回曲转的山谷中滑翔着,鸟瞰下方,猩红点点,万兽攒动,顺着我们飞行的方向,发力朝前猛跑,这方世界一时如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地动山摇,气势磅礴。
远方不知有多远,青光泠然,似是无极尽。这只鸟儿被残兵控住,竟不敢动弹半点,只是偶尔振翅玩弯转,也不知装过几座山岳,鼓动多少怪兽在大地上狂奔,此时滋味,端的是我一生所遇中最为得意高兴的一次。许多年后,当我白首苍颜时,回忆起这段往事,我仍然惊奇地发现,它还是我无数历险中最为奇妙的一次。
如此飞行,似是到了黑暗的尽头,大鸟又转了回来,而我则有了驾驶飞鸟的经验,这只鸟儿的学习领悟能力也高强,我只要将残兵往右扳,它就不敢向右飞,往上扳,它就绝不会往下滑翔。
我御使它低飞,从万兽头上尽速飞过,我看到那无数闪着红眼的地精,还有许多未知名的怪兽,一齐惊散,等鸟儿飞走,它们又聚拢起来,跟在后面追赶。
“哈哈!”我快意无限,却也感到这巨鸟儿经过这一番飞行,动作慢了下来,我不敢贪玩,控住它,把我带上了高空的铁桥。
我瞅准铁轨方位,朝前面亮口处又飞了一阵,看着那亮光越来越亮,缺口越来越大,知道是快到了,就用力把残兵向后一掰,巨鸟又是惨呼一声,身子直线下降。
我拔出残兵,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铁轨上,透过出口,我看到外面一条河水,卷着白浪,灌进一阵清新的风,精神为之一振。
那大鸟儿没想到老子就这么歇了手,落在地上后,竟呆了一下,我回头看它,只见它双眼露出惊怖畏服的神光。
出口近在咫尺,大小也可容一人一鸟飞出,我想要把它弄出去,载我飞至安全的地方,但知必是颇费心机,况且它此时力竭,载我也飞不了多远,这里就放它一条生路罢。想必它当初也是把我当作那些送入斗兽场的地精,只是戏弄一番罢了,没曾想撞在老子手里,受了这遭苦刑。
我摆摆手,笑着说:“你走吧,下次我要来,你可要借我。”它似是听得我的宽恕,一声“呼啦”,乖顺了不少,侧身往桥下一翻,展开四翼,消失在那青光淡淡的世界中。
我朝前跨出一步,出到了洞口。
一条宽阔的大河,从我右方那天边的日落处,奔腾而来,在我站立的高崖下,转了一个弯,朝前方推滚滔滔,消失在白皑皑的山峦间。
看着这壮观的大河,若游龙飞腾,心满意足后,我又愁了,这洞口居然在一处峭崖边,下方山石龇棱,尖若利剑,一不小心掉落,一半几率是摔死,一半几率是被石刺死。
脚下左右亦无去路,光滑哧溜,我发现,路到了这里,才是尽头。我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头巨鸟拖出来,就是载不动老子,老子也把它当成成一个降落伞,好能安然落在河边的。
山风吹来,全身微凉,我不经意往腹下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老子,现在可是身无半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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