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我们俩听不太清楚,因为没开灯,楼梯口黑漆漆的,颜然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示意我往下走,我们脚步很轻,慢慢的摸了下去,走到了帘子门一侧,两人在一旁躲着,沉下耳朵仔细听着。
“你不要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赶他们走的,你答应过我,不去吓唬客人的,我不希望被人知道你在这里。”耳边传来湘姐的声音,总算是能听清楚了。
“阿湘,你听我说,那两个人有些问题,特别是晚上喝醉的那个人,他身上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我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刺的很,我不是故意要吓那住客,只是多多魂形受损,我去接她,刚好那人走出来。”那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皱起了眉头,这男人果然不是人,我咽了口口水,晚上喝醉的人,他说的应该是颜然,果然我们猜的没错,八成就是因为那块玉,可是如果鬼近不了颜然身,那上次的青烟鬼是怎么回事?
“行了,那俩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就当我求你,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我现在只想和你还有多多一起生活,不想出什么茬子。”湘姐显得很不高兴,她似乎不太同意让我们搬离这旅馆,不过说实话,就算她不让我们搬,我们自己也会走,一想到湘姐正在跟鬼对话,全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阿湘,我也永远都想和你一起,可我现在在阳间太久,鬼力渐弱,这几天连保持身形都有些吃力,那俩人肯定不简单,多多刚才去逗弄那人,竟被符咒打出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哀怨,声音像那没有油的齿轮,让人听起来颇为难受。
我现在算是听懂了,原来是想赶我们两个走,故意叫那孩子来吓唬我们,若我们没猜错,这男人还有那孩子应该就是湘姐的老公林东和女儿多多,我想起白日在墙上看到的遗像,心里一阵发毛。按湘姐说的,这俩人已经死了五年了,难道这五年这林东和孩子的魂一直都在旅馆里面?
#_#“未寒,走,回去。”颜然轻轻的扯了一下我,我点点头,听的够多了,得走了,万一被那东西听见就惨了,我的心跳的很快,几乎就快到嗓子眼了,一晚上都被这么折腾心脏真是受不了,我迈开步子,和颜然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我们摸着黑一直在往后,我深怕踩到什么东西弄出声响。
我和颜然摸上了楼梯,很快走到了楼道的转弯,没有被发现,我们放下心来,赶紧往楼上跑去,当我们跑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我关上了门,把兜里的符咒重新给沾上了,我和颜然坐在床上,望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我半天挤出一句话,“明天就走,这里不能呆了,那男人既然想赶我们走,我们就走。”颜然揉了揉头发。“可是湘姐怎么办,虽说是萍水相逢,但你想想,林东已经死了五年了,他和多多的魂还在这旅馆里,难道湘姐要终日与鬼为伴?”我有些不舒服,懊恼的说道。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能够做什么,况且那俩鬼魂只是盘踞在这里,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又不是道士,只是刚好碰上而已,未寒,一切都是命,就像我老头子的死,我已经看开了,该来的会来,躲不掉的。”颜然顾自躺了下去,房间瞬间变得沉默。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算了,还是睡吧,明天找个理由退了这房,住进县城里去,找那王涌也方便点,既然湘姐愿意与这鬼怪作伴,我们又能怎么做呢?
我躺了下去,盖上被子,啪的关掉了灯,房间里变回漆黑,颜然似乎已经睡着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脑子很乱,为什么总要让我碰到这种事,既不能解决,又无能为力。
我迷糊的睡去,第二天又早早的起来了,我和颜然收拾妥当,提着行李下了楼,湘姐在一楼扫着地,看到我们下来了以后,望着我们手里的行李,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就要走了,湘姐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么?”湘姐柔声问道,我马上堆上了笑脸,“不是,湘姐,我们突然有些事情,不能再住这了,真不好意思。”
“那行,我给你办个退房手续。”湘姐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扫帚,走到了柜台,我和颜然互望一眼,她竟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湘姐收回我们退的钥匙,在抽屉里整理要退回的押金。
“我知道你们已经知晓了这里的事情,谢谢你们放过林东和多多。”湘姐突然低低的说道,把零钱推了回来。我和颜然神色一惊,难道昨晚我们偷听的时候暴露了?
“湘湘姐,我们”我张开嘴,想要辩解,“好了,未寒,不要说了,昨晚多多调皮,戏弄了你,对不起。湘姐知道你们有些道法,但是你们没有动他们却选择离开,湘姐谢谢你们。林东和多多就快走了,我只是只是想陪她们最后一段时间,他们真的只是想要陪着我才留在人世的。”湘姐的眼眶红了,眼泪啪的滴了下来,声音都颤抖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尽然也有些动容,看来,昨晚伤多多的那符咒让湘姐以为我们有写道法,而且原本要住四五日的我们突然要走,她才会觉得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昨晚那林东说自己鬼力快要耗尽,这几日拼凑身形都会困难,我想,她那女儿自然也不会特别好过,不然也不会被我那画的七歪八扭的破纸团所伤。
颜然一直沉默着,撇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湘姐,我们明白的,好了,我们走了。”我将钱放进口袋,和颜然往外走去。我们刚走到门口,湘姐竟跑了出来,拉住我的手臂。
“林东昨晚告诉我,颜然身上的东西很怪异,他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道法之术,他和多多无法靠近。还有,他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旅馆靠近,他鬼力太低,无法分辨,你们离开之后到了县城,务必要小心一点。”老板娘轻轻的对我们说道,声音关切。
“知道了,谢谢湘姐。”我挤出一个笑容,和颜然走出了旅馆,往那公交站走去。“颜然,老板娘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没。”我对身边的颜然说道,“嗯,我怀疑那被青烟鬼已经跟了我们来这里了,我们这几天得严加戒备,那符咒既然有用,你要随时带在身上,但是我们并不懂道术,若那青烟鬼来了,这符没有什么道法加持,不知道能不能对付那青烟鬼。”颜然一脸忧虑。
我的心又乱了起来,颜叔用命相博换来重伤那青烟鬼,难道他这么快已经恢复了?想到颜叔满身都是水的模样,心里更加难过。我和颜然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县城里,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了进去,我们放好包,将符咒贴上了墙壁四周,然后一起出了门。
颜然将u盘里的文件打印了出来,现在最当务之急之事就是找到王涌,就算大海里捞针,我们也要试一试。我们拿着那些资料,资料上很详尽,除了没有照片,身份资料,电话通通都有在上面。
我们根据地址找肯定不太现实,这样难度太大,我和颜然商量决定,把上面的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我们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午饭,就回了酒店房间,将资料一分为二,我们分头进行。
我们现在这样子,真的有些像在卖保险的感觉,整整一个下午,我和颜然连水都没有喝,不断的打着电话,我们和颜悦色的说着,询问他们是否在二十年前去过余塘市,是否认识一个叫做颜自如的男人,那些接电话的人大多倒也是配合,很少有直接挂我们电话的,其实我很担心他们会把我们当作诈骗电话挂断掉。
当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时,我已经累的像条狗了,外面也已经是黑漆漆的,我负责的那七十多个电话,没有一个有相同条件,等于说整个下午我都在做无用功,可至少把这156人筛掉了这么多,我口干舌燥,躺在床上直挺挺的。
颜然还没有打完,他事无巨细的问,像在调查户口一般,总是被人不耐烦的挂掉,他也不放弃,继续打,打到问清楚为止,我躺在床上看着颜然打着电话,不敢跟他说话,他现在表情严肃,但语气却十分温柔,画面显得很怪异。
大约再过了两个小时,颜然终于打完了手头上所有人的电话,我估计我们俩的手机话费可得交不少钱。“未寒,你那里有什么收获么。”颜然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我问道,我几乎快要睡着,强自撑起身子,摇了摇头,“他们这么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子归人,没有一个人二十年前去过余塘市。你那里呢。”我问道。
“和你差不多,基本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但是有几个直接挂了我电话,我决定明天亲自上门去问。”颜然起了身,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我。我接过水,喝了一大口,“颜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我们要找的王涌,可能根本不在那些资料里,我们做的再多,可能还是找不到他的踪影,若颜叔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那王涌了,那王涌说不定都不在子归了。”我有些泄气的对颜然说道。
“但凡有一点线索,我们都不能放,不搞清楚这块玉的秘密,我的生活永远不会安生,老头子用命守住这块玉,肯定有他的用意,我爷爷也是这么死的,我若再不做点什么,那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颜然的话突然变得沉重,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没有话语反驳,直到现在,我对自己被卷入这种事情当中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我和颜然已经很累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了,我几乎是一闭上眼就睡着了,今天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天依旧是早早的起来了,颜然将昨天有些可能性的人写在了纸上,大概有5个左右,位置分布子归的东南西北各处,看来今天又有我们跑的了。
中间的过程不再赘述,和我猜想的一样,完全是瞎忙活了一整天,无用功,倒是换来了一鼻子灰。
直到我们在下午时分接到了董富贵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的很简单。
人,他找到了。
他没有用打听这个字眼,而是用了“找”。
(在看的童鞋,希望能够踊跃留言哈,最近还是比较忙,只能是单更,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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