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义回想起其高祖一举创出第九剑的情境,蓦地心中一动,计上心来,暗道,有了。
沈昭义倏地起身,径向二楼而去,小博忙跟上道:“沈爷是要去哪儿?”
“二楼听曲儿。”
到得二楼,食客已然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两桌食客仍在用膳,正好抚琴一曲弹罢,沈昭义便走上前道:“抚琴姑娘,你好,现在还可以点曲子吗?”
抚琴闻言起身,轻抬明眸,朱唇微启,细声道:“可以呢,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沈昭义爽朗道:“我叫沈昭义,我想点一曲《十面埋伏》。”
#_#“好的,沈公子稍等。”
沈昭义刚刚想到其高祖在创出第九剑时的境遇,那是在四大高手合围之际,必死之局,濒死之境下,其高祖才能一举创出第九剑。所以,沈昭义打算借琴入景,以一曲《十面埋伏》模拟当时之境,而主角则换做自己,看自己能否感受到高祖当时的心境,或对其感悟独孤九剑有所帮助。
沈昭义确是悟性奇佳之辈,才能想到此由琴声入武学之境。
琴声响起,沈昭义闭起双眼,神游方外,身处于一个小树林中,漫天的树叶随风而舞。
《十面埋伏》全曲分十三小节,第一小节“列营”全曲序引,表现出征前的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的激励场面。音乐由散渐快,调式的复合性及其交替转换,更使音乐增加不稳定性。
第二小节“吹打”,第三小节“点将”主题呈式,用接连不断的长轮指手法和“扣、抹、弹、抹”组合指法,表现将士威武的气派,在沈昭义的神游中,则变成高祖威武的气势。
沈昭义幻想自己化身高祖,以一柄剑器在青衣门袭杀中如入无人之境,随手一剑,皆有敌人授首。
音乐进入第四小节“排阵”,青衣门溃不成军,青衣门主遂起青衣大阵。第五小节“走队”,音乐与前有一定的对比,用“遮、分”和“遮、划”手法进一步展现军队勇武矫健的雄姿,在沈昭义的神游中,则变成高祖勇武矫健的雄姿,百余招后,大破青衣大阵,并且重创了青衣门主。
音乐进入第六小节“埋伏”,表现决战前夕夜晚,汉军在垓下伏兵,气象宁静而又紧张,为下面两段作铺垫。而沈昭义则享受着大破青衣门后的宁静,打算离去。
第七小节“鸡鸣山小战”,楚汉两军短兵相接,刀枪相击,气息急促,音乐初步展开。沈昭义突然发现场中多出了四个人,各占一角,对其形成合围之势。沈昭义感觉到了一种威压,从未有过的威压。沈昭义心中轻叹,果然,是四个绝顶高手啊。那四人一人使剑,另外三人都是徒手。沈昭义叹道,决计不可让四人对其形成合围之势,所以,沈昭义主动出击,一剑刺向其中一人。
音乐进入第八小节“九里山大战”,描绘两军激战的生死搏杀场面。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先用“划、排、弹、排”交替弹法,后用拼双弦、推拉等技法,将音乐推向高潮。而在沈昭义的神游中,沈昭义已然被杀数次,无论他先出手攻击哪一个人,既然不能一击必杀,还是会受到四个人的合围,十数招之后渐渐落于下风,数百招后终究免不了一死。眼下实在是无解、必死之局。
第九剑,第九剑,沈昭义喃喃道,第九剑在哪里。
模拟数次皆不得脱离死局,现下的沈昭义已然心力交瘁。额头密布汗珠,脸色渐渐苍白。
沈昭义脑海里缓缓回放他和四大高手交手的一招一式,连续模拟数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那便是他的作战思路出错,他得改变思路,可是,怎么改变?
我攻出一式,其中一人防守,另外三人皆可加杀招于我,我就得防守,却又面对四个人的进攻,我觅得空隙,反击对其中一人施展杀招,或可伤敌,却杀不了敌人,在我施展杀招的同时,另外三人向我攻击而来,这是一个循环。
咦,沈昭义脑中蓦地灵光一现,我进攻,被我进攻的那人就没法攻击于我,我面对的就是三个人的进攻,而我防守,则要面临四个人的进攻。那我为何防守,眼下之局,我只能,攻,再攻,还是攻!纵拼着受敌之击,也要格杀一人,然后还是只进攻,再拼着受敌之击,再格杀一人,如此循环,才是制敌良机!
沈昭义心中已然有了计议,重新模拟。
第一次,失败,却格杀了一人。
第二次,仍然失败,却格杀了两人。
第三次,依旧失败,却格杀了三人。
第四次,依然过不了最后一人,因为每次只攻不守,纵能伤敌一万,却也自损八千,所以到得最后一人时,已经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了。
仍是必死之局,何解?何解?
蓦地,音乐进入第十小节“乌江自刎”,节奏零落的同音反复和节奏紧密的马蹄声交替,表现了突围落荒而走的项王和汉军紧追不舍的场面;然后是一段悲壮的旋律。
沈昭义心中绝望,终究是解不开这必死之局,他拼着重伤已然杀了其中三人,却几乎没有再战之力,而对方还有一人,那人一拳轰来,沈昭义应声仰跌而出,喷出一口鲜血。
这么熟悉的画面,沈昭义的脑海里蓦地闪过飞虎寨上,他与世行、青少、志扬四人从四面同时围击飞大虎的情况,他们四人都是被打的这么仰跌喷血而出,只是,对了,飞大虎,飞大虎为何能同时应付四人四个方位的攻击?飞大虎为何不主动攻击,而是等着他们四人来攻?那时飞大虎的境况和此时自己的境况何其相似?难道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主动攻击?我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无论我什么作战思路结果都是一样?
沈昭义的脑海里蓦地想起高祖手札上的话,“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
一直以来,这九剑的剑意,沈昭义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眼下脑中灵光一现,似是忽然抓住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抓不到。
我这是要死了嘛,感受着越来越淡的生机,沈昭义绝望道,我解不开这必死之局,不行,我要再次试过,我不能主动攻击,我要……咦,全身的痛楚不见了,胸口的伤不见了,敌人不见了,咦,树林呢?树林也不见了,天地中只剩下自己?
沈昭义蓦地睁开双眼,天地旋转,我这是在哪里,突然胸口一滞,“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哟,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你们看,这傻小子听曲儿听的吐血了?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哄笑声,沈昭义的神智回复到了现实。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沈昭义的脸色却不再似刚刚那么苍白,而是恢复了些许血色。
哄笑他的是三个服装雍容华贵的公子哥儿,身后跟着七八个仆人打扮的随从。其中两个公子哥儿正拉扯着抚琴,而抚琴则满眼泪痕的看着摔碎于地上的瑶琴。
“咳咳,今天可真是失血太多了。”沈昭义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明白大半。原来是这三个贵公子来骚扰抚琴姑娘,抚琴姑娘不从,他们便摔碎了瑶琴,也正因为没了琴声,沈昭义顿从神游中返回现实。
轻叹一声,沈昭义真不知道是该维护抚琴,还是该感谢这几个贵公子,毕竟是他们摔碎了瑶琴,才将他从心魔中救回现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放开抚琴姑娘。”沈昭义擦了擦嘴角血迹,淡淡道。
拉扯着抚琴姑娘的贵公子闻言左右望了望,对着其他俩贵公子笑道:“那傻小子是在说我吗?”
沈昭义淡淡道:“好话我不说第二遍。”眉间隐上杀气。
那贵公子收起笑容,放开抚琴,一挥手,后面走出两个仆人,将抚琴拉到身后,沉着脸道:“我不放,你又能如何?识相的,你赶紧给我滚蛋,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沈昭义慢慢地摇了摇头,而后一拳挥出,速度之快,贵公子完全做不出反应,已然被一拳轰倒于地。
众人大张着嘴,完全没想到沈昭义一言不合,竟然大打出手。
贵公子竟然没有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而是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沈昭义面前,这速度,好似他压根没事儿一样,指着沈昭义,气急败坏的道:“你,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抄你满门,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沈昭义淡淡道,又是一脚踢出,这一脚直接踢向贵公子的小腹,贵公子应声俯倒于地,脸色惨白,再爬不起来,却仍然对着沈昭义叫骂不已。
这时另外两个贵公子已经返过神来了,连忙去搀扶那个倒地的公子,那个倒在地上的公子哥儿狠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我要杀他了!”
三公子哥儿背后的七八个仆人立即出手围攻起沈昭义。
这七八个奴仆负责保卫三个贵公子之责,手上功夫却是不弱,若是往日,沈昭义一人对付,也是输多胜少。况且之前飞虎寨一役中沈昭义受了重伤,虽说伤势得到控制,但刚刚神游方外一番,心力交瘁,眼下已是十分虚弱。此番交手,自然凶多吉少。
几招走过,沈昭义已然双手被制,架到受伤的贵公子身前,旁边一公子奉承道:“刘公子,你看,这臭小子怎么处置?”
刘公子奸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反手狠狠地给了沈昭义一个耳刮子,“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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