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廷执法,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今晚例行日常巡逻任务的两个下邑帮众一个是个年过五十,已有三十年江湖经验的老人,还有一个是新近进帮的年轻后生仔,经过郢都客栈的时候,两人蓦地听到这平地一声雷般的话,年轻后生仔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便叫骂起来,而老人则一脸震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而后咕哝道,什么?军廷执法?军廷执法竟然重现江湖了?竟然还被我赶上了?这下我的江湖经验又要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只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惹了军廷,那还不死翘翘了。同时不忘放快脚步扯着还是一直叫骂的后生仔速速离开此危险之地。
而在客栈里,江湖中人听到此话,大部分人,则在震惊之后,迅速做出了反应,这大部分人中便有霍平和万清松。小部分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看了眼下形势,也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大都遂也赶紧离去,这小部分人中便有小礼儿三人和年轻捕快耿直以及南海派的三人。
一时下楼声、跑步声、酒瓶碗筷倒地声,声声入耳。
万清松叫道:“改日定当上门讨教天涯剑法。”而后竟是不等朝过之的回话,迅速扯呼。
霍平当机立断道:“此地有变,速走。”
#_#小礼儿三人,霍平、耿直五人起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发现一个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挡在了小礼儿三人身前,青年伸出手指,一一指过小礼儿三人,笑道:“杨世行、沈昭义、张仲礼,三人留下。”
沈昭义心中的不安终于变为现实,这些人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的。
小礼儿三人不说话,沈昭义拔剑直向青年面门,而杨世行、小礼儿同时一左一右卧指成拳,攻向青年人。
青年人岿然不动,及至沈昭义的剑锋到其面门前三寸时,青年才动,左手迅速抬起,伸出彷如钢铁铸造的食指、中指,堪堪夹住锋利的剑韧,而后侧向用力,“砰”剑身折断的声音,而后左手化指成拳,迎上杨世行,右手迎上小礼儿,四拳相碰,一触即分,小礼儿连退七八步,仰跌于地,而杨世行则是倒跌着飞出,撞在“玄”字号雅间上滑落于地。一招间,四人差距立见。
青年人淡淡道:“没用的。”
霍平止住离去的脚步,对耿直严肃道:“你先走。”
耿直见了眼下的场面,是他进入江湖以后碰到过的最大的场面,他不知道军廷是什么,但看了其他众人的反应,也大概明白了一二,“师兄等着,我去把捕快们都拉来。”
“没用的,谁来了都没用。若是还当我是你的师兄,你就赶紧离开。”霍平淡淡道,五年前江湖的大动乱,他还历历在目,这大动乱的一方便是这军廷。那次大动乱后,天下公门捕快的地位急速下滑,一向行走江湖、不用看人眼色的捕快经过大动乱后顿成丧家之犬。
耿直不答话,转身离去。
堂上一时只剩下军廷众人,小礼儿三人,霍平以及尚未离开的南海派三人。
整个世界清静了,仅剩下风声,晃动的风声。照明的灯笼不断晃动着,在天际冷月下拉长晃动的风声。亦或不是风声,而是杀气。
静,极静,天地似乎在瞬间凝滞。
青年人瞥向霍平,淡淡道:“霍捕头?”
霍平坐下身来,继续喝酒,应声道:“他们是我朋友。”
青年人只答了一个字“好”后不再理会霍平,转身向朝过之而去,笑道:“南海派的朋友也是我军廷执法对象的朋友吗?”
朝过之回笑道:“我们并不认识他们。”
青年人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那还不滚?”
“你”朝过之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但他旁边的福伯已然受不了了这种侮辱,开口大骂,只是刚说出这个“你”字便说不下去了,因为青年人已出现在他的身前,正在掌掴他的嘴巴。
青年人掌掴得手,瞬间远去,回到北首自己的散桌上。身法之快,却是高过万清松和朝过之。
福伯受此大辱,怒喝一声,拔出背挂双剑,左右各执一柄,追向年青人而去。
年青人不为所动,喝起酒来。
“啪”“啪”,又是两记耳刮子,承受者依然是福伯,而扇的人却不是青年人了,而是披着绣有金丝纹络的黑色长袍的中年人。
福伯只见到一道黑色袍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后自己便受了两记耳刮子,但福伯也是反应迅捷之人,后退两步,左右双剑齐齐攻向中年人。
剑招杀来,中年人竟是一个侧身,强入剑光里,却是精准的把握到剑招的空隙所在,毫发未伤,已欺身到福伯身前。
中年人左右双手同时推出,各自拍向福伯左右手,“嘎吱”“嘎吱”,福伯左右手臂应声骨碎,双剑脱手,一脸痛苦之色。
中年人并未到此为止,而是一掌推出,直中福伯胸口。
拳谚有云:“宁挨十拳,不挨一掌。”“拳击表皮,掌击至里”。
由此可见,掌功威力惊人。但掌功之修炼远较拳功为难,极难上手,但对高手而言,可以随意轰出一拳,可能拳法本身没有什么亮点,但因灌注了高手的浑厚内劲,便可碎石劈铁,极具杀伤力,因此江湖鲜有练掌高手。而眼下的中年人,似乎是个掌法大师。
福伯中了一掌,顿觉五脏六腑俱碎,立时生气全无,气绝而死,但被掌劲所击,向后急跌。朝过之和另外一名仆人急忙抢上前去,但他们接到的已然是一具尸体。
福伯怒睁着双眼,一脸不甘之色。
“阿福,阿福!”另外一名仆人搂着福伯的尸体,一脸伤心痛苦之情。
朝过之一脸悲愤,拍拍仆人的肩膀,暖声道:“禄伯,节哀。”
旁边的小礼儿三人和霍平见了,同时暗道,好狠。福伯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但也罪不至死,但眼下身披黑袍的中年人竟然狠下杀手。
朝过之站起身来,看着一脸无辜好似混不以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为意的凶手,心中却是震惊不已,福伯虽然武技一般,但内功修为着实不低,放眼整个南海剑派,也是前十之数,但眼前这个中年人竟能一掌震碎福伯心脉,其内功修为委实深不可测。
朝过之沉痛道:“阁下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这便是中州武林的规矩吗?
“蝼蚁而已,死了便死了。”中年人淡淡道:“不过我杀他不是因为一言不合,凡是阻挠我军廷执法者,必死无疑。接下来便轮到你们了,你们一起上吧。”
“你还想杀了我们?”朝过之一脸惊诧道。
中年人挠了挠耳朵,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凡是阻挠我军廷执法者,必死无疑。”
“哼,好大的口气,军廷,没听过。”朝过之冷笑道:“中州武林可真是奇怪,军廷执法,哼,军廷,当自己是赵官家的朝廷吗?你们执的是什么法,你们又凭什么执法?”
朝过之此次北上,因为他也是新一届应天书院的学生之一,而北上之前,南海派里的前辈已然告诉过他神州武林的概况,无外乎就就是“二十二字”,“七帮六派九世家,五刀四剑八联盟,三宗二道一杀一隐”,这二十二字概括出了当今江湖的大体格局,其中,他们南海派就是“六派”之一,至于,军廷,他没听过。但是眼前这个中年人表现出来的功力,一招便杀了福伯,若是真的对他和禄伯下杀手,他和禄伯只怕难逃此劫。
“我得纠正一下,朝廷是朝廷,军廷是军廷,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也没有从属关系。”中年人续道,“我们执的是军廷之法,凭什么执法?哈哈,可笑,就凭我们是军廷。”
中年人搓了搓手,笑道:“好了,解释了这么多,你们可以死得瞑目了。”
“你会后悔的。”朝过之一字一字道。
“后悔?”中年人似乎又来了说话的兴趣,笑道:“真奇怪,你都要死的人了,片刻后就会和你们的福伯黄泉相会了,你能有什么让我后悔的?”
中年人挠了挠头,续道:“让我想想,哦,对,你是南海派剑派弟子,你说我会让我后悔的是南海派吗?哦,对,你还即将是应天书院的新一代弟子,你说我会让我后悔的还有应天书院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续道:“放心吧,南海派和应天书院是不会为了一个你而与我军廷大动干戈的,因为他们不想因此而祸及全派,从江湖除名。”
旁边的小礼儿三人听的头皮发麻,一脸不可思议之色,这个中年人把话说的太大了吧,军廷真的有这么强大吗?那为何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在他们的认知里,南海派和应天书院这样的势力就是江湖中最为顶端的势力之一了,但从这个中年人口中的意思,好像以军廷的实力,让南海派和应天书院从江湖除名,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个小礼儿三人可打死都不信了,再怎么说应天书院也是本朝太祖皇帝御封的四大书院之首,他们不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敢对应天书院下手。
霍平看着小礼儿三人的神态,一脸郑重地道:“军廷,有这个实力。”当年,就是军廷,让天下公门捕快的地位一跌千里。
此番,军廷执法队竟然重出江湖,霍展白不由的期待起来,难道,他们也快回来了吗?
中年人接着道:“也许你会想,你被我杀了,南海派或者应天书院即使不会明着来为你报仇,也会暗地里有所行动。哈哈,我告诉你,江湖上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我还是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或者说,”中年人眯起双眼,笑道:“会让我后悔的是朝天涯?”
中年人提起朝天涯之名,朝过之的心神安定下来,之前中年人的一席话可把他吓得不轻,但还好他心中最后的倚仗一直是当代最负盛名的剑客之一,他的父亲,天涯剑客——朝天涯。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便是我杀了你,朝天涯也不敢为你报仇,他若是孑然一身还好,但他的身份可是南海派剑派之主,所以,他不能冒着可能祸及南海派从江湖除名的风险为你报仇的,哈哈。希望你不是朝天涯的独子,否则,天涯剑客只怕从此绝后了。”
至此,朝过之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他心中最后的倚仗,朝天涯,也不复存在。
中年人脚步微动,杀机锁定朝过之和禄伯,现在,正是一击必杀的绝佳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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