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市区有了信号,可是李青的电话还在关机,因为大雪,交通严重堵塞,看着我们的大巴一点儿一点儿的蠕动我心里更加焦虑。
终于,大巴停在了李青的寝室楼下。
司机大哥看着我笑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情所困吗?
我也笑笑说大哥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
司机大哥只是笑着点点头,接过我递过去的车费,对我说了声:小伙子,珍重。
看着渐行渐远的大巴,心里莫名的紧张,深呼吸一口我朝楼上吆喝起来:
#_#“李青,我来了!”
下楼的不是李青,是她寝室的大胸妹。
我说李青呢?
大胸妹说不知道,前几天就搬出去了,行李都拿走了,昨天下午她来了次,让我把这个给你。
大胸妹手里拿着李青的mp3,我知道,李青是不想见我了。
我问她李青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大胸妹说没有,李青说换了号码,以后有事儿她会联系我们。
李青,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在你的内心世界有没有这样一所城市,你对它并不熟悉,它不是你的故乡。但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前往那里,你希望在某一个街角,某一盏路灯下,邂逅你记忆深处的某某。然后轻轻的问她一声: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李青在mp3里给我留下了一段录音,她哭着说对我失望透顶了,说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说肖大宇,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人不值得被别人爱。
一语成谶,这些年,我的爱情,不曾有过色彩。
李青最后告诉我,不要再找她了,她也不会见我,从今往后,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那天我去了西门烤翅,墙面上还有我和李青留下的字条儿,斑驳的笔迹依稀还能看出上面写道:愿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天我去了章鱼小丸子,我看到李青被芥末呛的筋着小鼻子朝我傻笑。
那天我去了肯德基,我看到李青笑着问我说,为什么女孩儿喜欢肯德基,男孩儿喜欢麦当劳?
那天我去了川天椒麻辣烫,我看到李青拿着手里的花生露碰撞我手中的啤酒杯,说老公,干杯。
那天我去了游乐场,我看到海盗船上李青紧紧抓着我的手,吓得脸色苍白。
那天我去了她最喜欢的影楼,看着橱窗里那一对男女的婚纱海报,看到李青拉着我的手撒娇儿央求我说,老公,以后我们照婚纱照就在这里吧。
那天,我看到了李青含着泪水,对我微笑着说:老公,再见。
返回的那段时间里,我才真正懂得什么叫一蹶不振。
我向学校请了病假,天天泡在家里打游戏,老谢他们放学回来会给我带回第二天的烟酒,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在游戏里厮杀着,我不洗脸、不刷牙、不刮胡子,饭也吃不下,眼睛好像干涸了,再也流不出眼泪,小广看我这副德行,劝也劝不了,只好变着法的给我做些流食,喝多了会吐,但是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了,有时候看着吐出青黄的胆汁儿,我就觉得,我可能快要死了。
屋子里经常被我搞的乌七八糟,东一摊儿西一摊儿的呕吐物,我身上馊朽的味道,常常看着这些忍不住我会继续吐出来,可是我的感官好像失灵了,我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兄弟们给我控制了酒量,我就自己下楼去买,他们回来看到多出的酒瓶,就把我反锁在家里,我趴在窗台朝楼下的超市吆喝,用绳子把酒提上来继续喝。
醉生梦死,可能也不过如此吧。
身子不是铁打的,没多久我就病倒了,兄弟们也请了假在家陪着我,看我睁着眼睛盯着天棚一动不动,小广边用湿毛巾给我擦脸边掉眼泪儿,看着他们给我挂的糖水瓶子,觉得很渴,我说小广,我要喝酒。
小广停滞了一下,没有理我,继续给我擦脸。
我说小广,我想喝酒,你给我弄酒。
没等小广回答,站在小广身后的老谢扑了上来狠狠的给我一个嘴巴。
大伙儿都楞了。
我没有力气说话,侧着头看着老谢。
老谢瞪着血红的眼睛扯掉了我手上的针头,把葡萄糖瓶子用力摔在地上,小广一休六崽慌忙去拉老谢,可是谁又拉的住呢?
老谢说肖大宇看你个鸟样,不是挺尸吗?你继续,没人他1妈搭理你,看看你爹妈生下来个什么狗东西?这帮兄弟天天跟着你提心吊胆的,你怎么好意思还这德行?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家吐得跟死狗一样我们几个看着多难受,小广在厨房做饭我就看他偷着哭,六崽一休游戏都不玩儿了,天天不敢说话,就怕你听着心烦,我他1妈这个月生活费都给你买酒了,我们大伙儿就是为了让你高兴起来,你这样还对得起咱们这帮兄弟吗?
老谢说着说着哽咽了,哥几个在他身边捂着脸直抽搭,我觉得眼眶中那种久违的温热感似乎回来了。
兄弟们,你们这么对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老谢。”
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微弱,我很饿,我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
老谢听我叫他,用力擦把脸瞪着我:
“干嘛?”
我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糖水瓶子说:
“物品是无罪的。”
沉寂了很久,忽然老谢扯开嗓子哭了出来:
“肖大宇!你他1妈的!兄弟们都快让你吓死了!”
看着老谢那张老脸上挂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熊样,我觉得我好像回来了,小广擦着眼泪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宇没事儿了,大宇你等着我给你熬粥去。六崽和一休也咧着大嘴眼睛通红手忙脚乱的重新给我扎针头挂糖水。
李青,我会找到你的,但我不能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躯体去找你。
在各界同志的热切关注下,在各位兄弟的悉心照料下,在本人的顽强抵抗下,终于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成功击退病魔。
等我爬起床,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楚。
我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满脸的胡茬,凌乱的头发,眼睛深深凹陷,一身骨头棒子撑起那件儿原本穿起来紧绷绷的背心儿。
洗漱一番,刮干净胡子,穿上小广递来的干净衣服,我在众人闪电般嚓嚓嚓的目光中摆了个风1骚妩媚的pose。
老谢同志表示:虽然体态稍显瘦弱,但是风度依旧,可以打9分。
六崽同志表示:一改往日青涩姿态,颇有成功人士味道。
一休同志表示:颓废范儿犹如洞庭湖的老麻雀一样风1骚依旧。
小广同志抚掌表示:好帅好帅。
很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天空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哥几个陪我一起到江边坐了坐,江面已经结冰了,我们像孩子一样在冰面上疯闹着。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我们可以大声的哭,大声的笑,年轻的生命总是无所畏惧,我们不害怕讥讽,不害怕嘲笑,我们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将来必定成就一番事业,我们可以毫无压力的对爸妈许诺将来给你们买最大的房子。我们面对失败可以说我们输得起,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那会儿,多好啊。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新来一次,那该有多好。
那段日子过得说好不好,只是每天让自己忙起来,我和老谢说我想戒酒,老谢说别扯淡,什么事儿把握好尺度就足够了。
我泡起了图书馆,真是件分外狗血的事儿。这件事儿我只是在校园言情小说里看到,话说一对狗男女在图书馆看到了一本书,结果这俩货都喜欢这本书,拿书的时候一对狗爪子就摸上了,然后狗男挠后脑勺,狗女低头一脸红晕,最终俩人嬉戏在校园的各种角落各种小树林,最后尴尬的是狗女出车祸了,狗男满脸热泪,望着天空大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然后镜头渐暗,这个狗血mv结束了。
我的图书馆经历里不存在邂逅,一帮老娘们坐那也不稳当,岔开大腿抠脚丫子的抠鼻嘎的相当生猛,这就直接导致我能安心好好读书,除了看书我还参加学校举办的各个比赛活动,音乐社团的闲散人员也被我召集起来天天群魔乱舞吹拉弹唱。
忙的好像一条狗。
很多朋友那时候很惊异于我的变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人都会变,虽然说不好变得是好是坏,但最难得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改变。
大安和学校的哥们开始总会找我喝酒,被我拒绝了几次以后他们都问我是不是打雌性激素了,怎么变得软绵绵。我说身体喝伤了,想戒酒了。渐渐的他们也疏远了我,我就按照自己既定的轨道一步一步走着。
我只是希望保持一份稳定的情绪,醉了会想起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的成绩越来越好,我的奖状越来越多。
可是我的心情越来越差,我的朋友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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