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莺见挣脱不过,索性任由他们拖着,只是抬头望向皇帝的头顶时,眼内精光一闪,“都说明镜高悬,可是民女却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盛世清明,原来这四字也只是摆来给世人看的,天子亲眼看见之下都如此,那天子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演有如何黑暗的所在。”
“放肆。”端坐其上的皇帝脸更加的黑了几分,锐利的黑眸冷冷的望着被侍卫狼狈拖出去的暮青莺,明明那么狼狈,可是眼神却又是那么的倔强。
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暮青莺决定放手博,用力卡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将其猛的借力惯了出去,“是明君就要明察秋毫,而不是被人蒙上了双眼,看不到事情的真相与本质,更不会听一面之词,就任国之衷臣含冤而亡。”
暮青莺所说字字讥心,皇帝微微的眯起眼睛,心内却同样的震惊,何人给了这女子这般的胆量,竟然站出来如此与他一朝天子说话。
“你的意思就是说朕是昏君了?”皇帝不怒反笑,只是这样的他看起来却更加的可怕,就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皇上是不是明君,不是奴婢一个小女子可以定夺的,这要交给天下的百姓,还要交给世代的列祖列宗。”暮青莺丝毫不受皇帝如冰的视线所影响,高傲的抬着头,堂上的气氛一时凝滞,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维恐自己会成为皇帝发泄怒火的目标。
#_#“呵,照你的说法,今日如果朕杀了你,反倒坐实了这昏君的名号,哼,无知小儿,今天朕倒是要听听你如何分断,如果你能说的众人心服口服,朕便免了你今日的顶撞之罪,如若不然,休怪国法无情。”皇旁冰冷的声音却让暮青莺松了口气,她等的就是皇帝的这一句话。
暮青莺适时的跪了下来,“民女多谢皇上恩典,民女请求问堂上王达将军几句话。”
“准。”
这一切北方秀都沉着以对,只是眉心微微一挑,便头继续的喝茶了,如同这一切与他无关。
当跟在侍卫身后的布衣青年一出现的那一刻,暮青莺便勾唇笑了,笑容夺目,自有光华千般流转。
两人行过礼之后,暮青莺便笑着走到布衣青年的面前,“请问来者姓谁名谁?”
布衣青年一愣,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话,“在下是东南守军吕将军手下的参将王达。”
“王爷,他说的可对?”暮青莺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了高堂之上低头品茶的北方秀。
“你是在问本王?”北方秀放下了手中的茶,静静的望了她半晌,眸光深幽如千年的寒潭,“你可是在问本王?”
北方般锐利的黑眸盯着布衣青年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嗯,确实不错,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长的也是这个样子,只是据本王所知,暮言松做征西大将军的时候,你还是一个骑尉,何时到了吕将军的手下?”
“回王爷,微臣是因征西军解散,又有军功在身,才被分到了东南守备军吕将军的手下。”王达标准的军人跪姿,身板挺的笔直,身上更是有着身为军人曾经征战沙场的那股子煞气。
得到了王达的回答,北方秀转首望向暮青莺,“莺儿,本王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声莺儿让暮青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知道北方秀是故意如此叫的,果然抬眼就望以了他深幽的眼底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暮青莺迅速的移开了视线,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上去抽人,于是看向旁边一脸莫名的王达。
“那么请问王参事,你又是什么时间跟随暮大人的呢?”
“本将自小就跟在暮大人的身边,如今算起来也有十几个青秋了。”
“这样啊。”暮青莺怅然若失,低头直视着王达的双眼,“冒昧的问一下,既然这么长的时间王参事一定识得暮家小姐暮青莺了?”
众人不禁一声嗤笑,确实那暮家最出名的就要属那个暮家大小姐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当然认得,本将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更是待她如同胞妹,又岂有不认识一说。”王达一脸的理所当然。
“哦。那就是说如果暮小姐站在你的面前,你肯定能将她认出来了?”暮青莺挑了挑眉毛。
虽然不耐烦暮青莺这没有营养的问话,王达却还是点了点头,“本将虽然与小姐男女有别,可是还是见过几次,如果遇到当然认得。”
众人听到这般没有意义的问话,纷纷露出不屑,高堂之上的皇帝冷眼望着这一切,不动声色。
而堂上唯有一人因为王达的回答而有了反应,那就是一直跪在地上腰背挺的笔直的暮言松,只见他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王达,随后眼中一片了然,了然过后便是悲痛,笔直的身躯也委顿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在是瞬间老了几岁。
“阁下一直在问本将与暮家的关系,诚如众人所看到的,本将与暮家一向交好,暮大人更是于我有恩,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出了这等判国的事情,也怪本将不好,如果当时我能拦着,也不会出现在这般事情。”王达说着,竟然眼泪横流,说不出的悔恨。
暮青莺冷冷的看着面前之人演戏,在她的眼中他就如同是跳梁小丑。
暮青莺负手而立,但笑不语,漆黑的眸子之中映出王达错愕的脸孔。
勾唇一笑,缓缓抬手解下束发的冠帽,如绸缎一般的乌发瞬间散了下来,长发及腰,笑的浅淡。
“那王参将对于面前的这张脸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王达不解的望着暮青莺的举动,“姑娘,你……?”却在说了一个你字之后,脸色突变。
“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你口中所说的视为胞妹的青莺了?”暮青莺娇嗔的一笑,如果不是她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众人都要以为这是多年未见的兄妹意外相逢的场景了。
“你,你胡说什么?”对于暮青莺的沉着靠近,王达反而步步后退,“你不是暮青莺,暮青莺明明就是一个傻子。”
“是不是很意外?”暮青莺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深了,映着眼前王达心慌的脸孔,竟然给人一种娇艳的感觉。
堂上的北方秀此时却微微笑了,眼露欣赏之意,只是抬眸之间又恢复了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王参事刚才不是还说肯定认得出来吗?怎么只是换了一个性情,就当成不识了呢?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王达?”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虎目含威,锐利的视线打量着暮青莺,“你是暮言松的女儿?”
暮青莺转身跪地冲皇帝行了大礼,“民女一时情急为父申冤,才会隐瞒了真实的身份,请皇上恕罪。”
皇帝沉吟不语,确如她所说,她有着不得已的理由,却欺君之罪却是已定的。
“皇上,王参将在今年的开春之时,才见过民女,距离如今只有半年,如今民女只是换了男装,站在他的面前就相不相识了,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会信,这也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是王达。”纤纤玉指遥遥一指王达的方向,也为众人揭开了重重的迷雾,见到了真相。
皇帝并没有看向暮青莺,而是转头看向了静默不语的暮言松,“关于此事,暮爱卿有什么话说。”
“事情的想起就如同皇上看到的那般,如若不是小女机敏认出来这个王达是假的,微臣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只怕真正的王达已经……不在人世。”后面的四个字说的极其的艰难晦涩,可见心听悲痛之深。
“皇上,切莫听他们父女的一面之词,暮青莺是如何样的一个人,相信京城之中的人人都知,可是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人明明条理清晰,说话更没有半分的痴傻之气,就算是她能一夜之间开窍,也不会转变如此之快吧。肯定是面前的女人假装是暮青莺来欺骗皇上的。”跪在一旁的楚清这时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看着暮青莺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既然楚大人说我不是暮青莺,那我想请问真的在哪呢?”对于面前之人,暮青莺深深的后悔当时下手还是太轻了,并没有要了这人的命。
“真的已经被烧死了。”楚清眼一闭,心一横,这个当口,他绝对不能承认,不然的话,他也将面临身手异处的下场。
“那尸体总应该有吧。”
“都被火烧了,哪里还能认得出来,不如带上仵作去验尸,总能找得出来。”楚清就是咬定这一点,谁又能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暮青莺呢?
“好啊,楚大人尽管去查,只是事后要在我们暮家三百余口的面前跪地祈求原谅,我们是礼仪之帮,奉求的就是死者为大,只是不知道楚大人这又是行的哪国之礼,尊的哪国之仪?”暮青莺俏脸含怒,黑眸之中折射出点点的凉意。
猛然间肩上一沉,一双手扶住了她颤抖的身体,原来不知何时,北方秀竟然来到了她的身旁,此刻更是将她半拥到了怀中。
“莺儿何必与有这样的小人较真,父皇的心中自有明断。”
接着看向了高堂之上的皇帝,“父皇,莺儿身份确实为真,在两年之前,莺儿的神智就已经开始慢慢的恢复,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只能静静的调养,再加上身处深闺之中,儿臣也是去暮大人府上拜访,在花园之中见到了莺儿的芳影,这才得知的。”
暮青莺的心中因为北方秀的这一番话而心神震动,难道他就不怕皇帝怪罪下来,也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暮言松更是跪行到了暮青莺的一侧,“皇上,瑞王所言不假,吾儿确实在两年前开始恢复神智,这事情微臣的家中仆人本可以做证,可是却都死于那场大火之中,如果不是吾儿福大命大,只怕也会……!”
紧接着,暮青莺感觉到了那揽着她腰肢的大手一紧,她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顺着暮言松的话说了下去,“民女不该对皇上隐瞒身份,民女愿意受罚。”
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皇帝黑着脸端坐其上,“秀儿,起来,你身为王爷,怎可与罪臣之女跪在一起。”这一声罪臣之女也等于认同了暮青莺的身份。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查出,把这两人带下去,案子重新再查,至于暮言松则放其归家,至于暮青莺今日擅闯刑部,更是御前出言不逊,但朕谅你是救父心切,不与你计较,罪责暂且记下,只是这暮府被烧,你们父女二人,……”皇帝果然深谙帝王之术,在知道真相之后,竟然想要再度的拉回暮言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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