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之、成杰,快跑!”镇子西边,一个顶着一头碎发,满脸顽劣之色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向身后招呼着。
“非衣哥,我快要跑不动了。”另一个面色黝黑,身着黑色短褂,虎头虎脑的少年紧随其后,一副气喘吁吁的摸样。
“非衣,我也跑不动了,你快想想办法吧。”最后说话的是一个面白如玉的少年,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最前面被唤做“非衣”的少年听身后两人如此说法,慢慢停下飞奔的脚步,深吸了几口气,狠声说道:“跑不动咱们就不跑了,不就是他们人多一点么,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长宁三少’的厉害。”
面色黝黑的少年随着停下脚步,喘息道:“非衣哥,还要打架啊,回去阿爹又要骂人了。”
这少年一巴掌拍在面黑少年的肩膀上:“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大不了再挨顿板子。”
#_#六部西南小镇长宁,以任非衣为首、岳戎之和闵成杰跟班的三小恶霸,正式登场。
远处,一群七八个人呼喊着追了过来,看上去都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对于云陆平均二百岁的寿命而言,这个年纪将将可算是青年期。
尽管如此,“长宁三少”竟然有面对人数和年龄均如此悬殊的一群对手,倒也颇显几分强悍。
说话间来人已经追至近前,领头一人又高又壮,朝任非衣喊道:“怎么不跑了?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长宁镇小字辈里的顶尖人物。”
村镇里的少年斗殴,少有下重手的惯例,毕竟镇子不大,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谁都会留个香火情,故而这七八个小青年并没有带什么武器在身。
然而这些青年没有想到的是,任非衣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根不知哪里来的倒刺横生的棍棒,轮圆了便朝众人冲过来,岳、闵二人虽然无奈,却也叫喊着随任非衣一起“冲锋陷阵”。
几个冲得靠前的青年一根不防,顿时吃了明亏,被任非衣手中棍棒刮了个大花脸。
“血,我流血了!”一个青年大声喊道,惊恐情绪顿时渲染开来。
打群架见血一般会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被刺激起凶性,更加奋不顾身;一种则是气势全消,一败涂地。
很显然,这群青年属于后者。
任非衣还在轮着棍棒“奋勇杀敌”,然而下一刻,对头的青年却发一声喊,一起转身逃跑了。
任非衣冲着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以后给我记住了,长宁镇是我们‘长宁三少’的地盘,再敢犯界,我就让你们脑袋开花!“
青年们只顾抱头鼠窜,谁还有心思听他说些什么。
任非衣对岳戎之和闵成杰哈哈一笑:“看看,敌人都是纸老虎,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收工,去宋婶那里讨几个肉包子吃,顺便逗逗她家的英子耍#183;耍。”
傍晚,吃饱玩够的“长宁三少”刚回到住所,便被岳戎之的老爹,任、闵二人的义父岳峰喊了过去。
“利刃”是长宁镇上的一个小行会,岳峰在长宁镇经营了几十年,才打下这么一份基业。几十人的行会,在长宁镇周围也算罕有,所以周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多半会花钱请“利刃”前去解决。
也正因此,再加上“利刃”信誉极高,故而岳峰在长宁镇一带的口碑一向极好。
可惜,凡事有成事者便必有败事者,本指望自己的三个孩子再长大些,本事也够用了,便让他们接自己的班。可是……
岳峰看着会客厅下站着的几个绷带缠头的青年,再看看青年旁边那几个满脸愤怒的中年人……岳峰禁不住有些头痛地抚了抚前额。
“岳大当家,这件事,你可要替我们主持一个公道啊!”几个中年人虽然愤怒,但终究碍于岳峰的身份,不敢太过逞强。
就在这当口,写了一脸不在乎的任非衣走了进来。笔直的剑眉,倒吊的眼梢,笔挺的鼻梁,笑起来总是歪在一边的嘴……
怎么看怎么是一副招人恨的顽劣嘴脸。
人还没进屋,声音先飘进来:“义父,这么晚了找我们什么事啊?”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惶恐的岳戎之和闵成杰。
岳峰拍案一怒:“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任非衣虽然顽劣,但是对岳峰还是存着敬畏的,闻言听话地跪在厅前,嘴角兀自不屑地撇着——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白天的事发了,又有人来告状。
岳戎之和闵成杰心知自己也跑不掉,连忙随着跪下,同声道:“爹(义父)!”
岳峰怒道:“你们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看看你们,三天不惹出些事来就满身不舒服,今天再不好好惩治你们,将来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任非衣撇嘴道:“义父,要骂我们也要有个罪名啊,干嘛平白无故就对我们凶!”
“平白无故?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又干了什么好事么?”
任非衣歪着头看了看立在旁边满头纱布的几个青年,噗嗤笑道:“缠得像个包子一样。不过这样也不能就说道理全在你们那边啊。”
说着又对岳峰说道:“这几个混蛋明知道长宁镇是我们‘长宁三少’的地盘,可是居然还敢到处收保护费,我没把他们打残已经算是好的!”
那几个中年人听得这些言语,顿时更加恼怒:
“竖子胡言!”
“顽劣不堪教化,不堪教化!”
“做错事还要狡辩,该打!”
岳峰见状,心知不做些样子恐怕此事难了,于是高声喝道:“逆子,看来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们。来人,请家法!”
有下人取了蘸水藤条过来,又搬了条椅放在厅中。
岳峰怒喝道:“逆子,还不领家法!”
任非衣拧道:“我没错,为什么要罚我!”
岳峰须眉倒立,骂道:“休得多言,来人,把他架起来!”
又有人上前架起任非衣,将他俯身置于条凳之上,褪去裤子。
任非衣兀自喊着:“我没错!”
岳峰持藤条手起藤落,次次到肉。
任非衣铁青着脸忍着,竟是一声呼痛都不肯,嘴里不住说着:“我没错!我没错……”
岳戎之和闵成杰看不下去,扑将过去,想护起任非衣。
不料岳峰叫道:“你们两个虽非主犯,但是非帮凶,理当一起受罚!”
藤条随即加在岳、闵二人身上。
一条条伤痕马上出现在岳、闵二人身上。
任非衣喊道:“与他们没关系,要打打我一个!”
岳峰怒骂:“还敢嘴硬!”
又是几下藤条过去,任非衣一声不吭,昏了过去。
那边厢几个中年人一早还只觉解气,渐渐看着似乎要出人命,急忙劝道:“岳大当家,够了够了,都是小孩子的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岳峰犹自不停,嘴里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们,明日他们就要杀人放火。”
直逼得几个中年人抢过去阻拦,岳峰这才叹了口气,将藤条扔在一边。
几个中年人慌忙带上自己孩子,躬#183;身告辞。
是夜,岳峰亲自到三小房间探望。
岳戎之、闵成杰不顾身上带伤起身相迎,只有任非衣气鼓鼓地不理不睬。
岳峰又好气又好笑,坐在任非衣近前,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素来脾性犟硬,但是你也该知晓我们在长宁镇这一带讨生活,总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任非衣哼了一声,把头别在一旁。
岳峰又道:“我平时对你们疏于管教,以致你们养成这种个性,我亦有错。看来,我并非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教者。”
随即转头望向窗外,心里怅然道:“时日也差不多了。”转而对三小说道:“待你们修养妥当,我便将你们送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得到更好的教养,你们的天地,应该更广阔些,这个小镇子,你们也是时候该跟它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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