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态矜贵中透露出漫不经心来,声音不紧不慢地问,“长宁同三皇弟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好了?”
“啊?”沉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三哥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少女疑惑的眼神落在了他的眼中。陆绥之就像被刺了一下。薄唇抿得紧紧的,声音冷硬地说,“你如今长大了,便是同自己的兄长,也应当保持着一些距离。”
沉月点点头说,“我知道啊。”
迟疑片刻又道,“我和三哥不过是在说,过几日的课业。三哥要我的借他看看,可我自己也还没开始写。”
陆绥之淡淡点头,“遇到不会的便来问二哥。”他又将话题扯回到刚才那个上面,“就算是兄长也应当保持些距离。”沉月眨了眨眼,好笑地看着他,“那二哥也是吗?对二哥也应当保持更远一些的距离吗?”
陆绥之噎住,他的心就像被捏住一样,产生了剧烈的疼。这沉痛来得如此突然、猛烈,叫他束手无策,猝不及防。
但他甚至说不出口。
他只是语气比平常相比,更低了两三分。淡淡地应了一声。沉月觉着此刻的二哥似乎有些奇怪,就和那日让她捏肩的二哥一样。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她就这样盯着,想要盯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任何用。
陆绥之在她这样炙热的目光下,脸色略显不自然,忽然伸出手将少女的脸庞转向另一边。
他说。
“二哥今日来找你,是有问题要问你。”
沉月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思绪立刻往对方的话头里走。
但她在刚才的疑惑散去之后,又有了新的疑惑——以往二哥同她有这么多交集吗?
小时候是有的,不过长大后二哥倒是对她越来越疏远。
她也惯是个察言观色的人,几次之后便也识趣,而前世也只在陈亭那里屡碰钉子罢了。
沉月问,“什么事?二哥说便是。”
陆绥之道,“那日云嫔的猫跑到了二哥这里。”
他嗓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宛如一道惊雷,砸在了沉月的耳边,沉月的心沉了沉,差点没有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她迟疑地看向对方,讪笑道,“是吗?”
又陆绥之又道,“听闻是长宁将猫找到的。”
沉月道,“凑巧凑巧,我是在殿门外找到的。”
陆绥之便扬起长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哥并没有说什么殿内殿外,长宁缘何如此说?”
沉月一噎。
她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我那日是不小心跟着猫钻过去的。长宁发誓,长宁并没有听到什么机密。”
“机密倒谈不上。”陆绥之淡淡地说,“只不过当时,算是二哥的一个秘密。”
沉月一怔,心跳快了些。
她嘴比脑还快地立刻道,“那沉月会帮二哥保守好这个秘密。”
陆绥之眯眼,脸上表情淡淡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问道,“所以长宁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沉月诚恳摇头。
她这动作一出,便看到二哥眼里的光,似乎暗淡下来。她的心不知为何揪了一下,更不知道二哥为何如此。
有的只是茫然和若有似无的感受将她层层叠叠包裹起来。
像是想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陆绥之周身的气压低了些许,他的眼眸垂下,而后淡声地说了句。
“既然长宁不知道,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帮二哥保守这个秘密了。”他余光看到少女茫然惶恐失措的目光是心被扎了一下。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只是声音听起来显得十分生硬。
“长宁可想好如何感谢二哥了。”
沉月立刻眼睛一亮。想着来的确实巧了,她前日才刚将绣品给完全弄好。
她献宝似地将东西捧了出来,递到了陆绥之的眼前给他。
陆绥之接了过去,手指捧着针脚不平的衣料面不改色道,“这是长宁的谢礼吗?”
沉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的神色,见他没有明显的不快之色,才继续道,“是这个会不会太差劲了?”
少女越想越觉得如此,整个脑袋都好像耷拉了下来。
陆绥之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却又忍住了,最后克制地摁在衣服上。
他的声音放缓放柔。
“二哥很喜欢。”
沉月便立刻高兴了起来。
她欢天喜地地送二哥离开,还对着守在殿门口打瞌睡的小桃得意扬扬地扬起下巴。
“二哥说很喜欢我绣的衣服,说明我很厉害。”
小桃闻言,快速点了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声音也含糊不清,“对,没错,我们殿下最强了。”
沉月扯了扯嘴角,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外面风大,快进来了!”
沉月稍后又去看望了太子哥哥。
她郑而重之的,将前世太子哥哥最想要得到的一套古籍送给了他。果不其然,对方视若珍宝地来回抚摸着,简直是爱不释手。
目光已经许久许久都未从上面离开。
他的嘴角眼角都是笑意,对着沉月可谓是前所未有地笑得开心。
“就这么点小事,哪劳烦妹妹如此费心呢。”
他说着又令人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沉月看得忍不住失笑。
陆则林犹豫片刻,又同她道。
“你二哥在外排兵布阵的这些日子里,甚是想念你。你若是没事便多去找他。他这人面冷心热,但不会为难你。”
沉月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等到她犹犹豫豫的,过几天再去寻二哥的时候,却被拦在了殿外。侍从俯身毕恭毕敬地说。
“二殿下近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沉月蹙眉问了问是否打紧,得到的是否定之后,松了一口气,令人将自己珍藏的药材送来,犹豫了片刻,方转身走了。
但接下来每日皆是如此。
纵然是一向心大的沉月也开始起疑了。他冷着脸问侍从。“你若是敢欺瞒我,我可是要告诉父皇打你板子。”
“小人哪敢。”侍从诚惶诚恐。
“那你且仔细地告诉我,二哥得了什么病?不是说是普通的风寒吗?”
“确实是普通的风寒,只是太医说了这容易传染,最好不要与人接触。”
沉月要是到现在还听不出来是不想见她,那她就是白活两世了。她冷着脸转身走了,并重重地甩袖。
郁闷地踢了踢一边的石头,心道:什么亲近亲近,二哥可是摆明就是不想和她亲近。
她回到自己住所,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不禁眯起眼来。
“司马彦!”
沉月咬牙切齿,三步作两步,快速上前。手握成拳,立刻向人的要害击去。
司马彦一边躲闪一边道,“姑奶奶,我这回可是诚心同你道歉的。快别打了!”^_^